清冷的冬夜, 皓月当空,独坐在滨河公园的长凳上,看着面前许多撒欢的孩子。我的思绪又回到了自己的孩提时代:村头的老椿树下,十几个男孩、女孩子正围坐在一起玩“丢手绢”,大家唱着、笑着,不时有新的成员加入。一个游戏玩累了,马上换成另外的游戏。有时大家分成几组,手拉着手转圈,嘴里唱着“滚轮圆圆,腰里别个船船”,一直把其中几个小伙伴转得晕头转向才肯罢休;女孩子们三五成群玩跳皮筋,不时有男孩子跳到中间,把她们搅得人仰马翻,女孩们尖叫声和男孩子顽皮的笑声在寂静的小村里久久回荡。一般最后的压轴节目就是“捉迷藏”,这是我们男孩子最喜欢的游戏。按照高低个把人员分成两组,以老椿树为终点。游戏一开始,被捉的一方四散开来,有的躲在树丛里,有的躲在麦垛旁,有的跑进厕所里,有的干脆跑回家中躲在门后边......。直到大家静下来,一方就会有人喊:“藏好了没有?”对方会有人“掩耳盗铃式”地回应“藏好了”。负责捉人的一方马上一轰而散,朝着不同的目标收寻。不一会,村里就象炸了锅,大叫着四处奔跑的孩子,被捉者拼命争脱,大声呼唤同伴快跑;捉人者锲而不舍,不时请求“支援”;有的跳进水坑,有的挂破衣服,气喘吁吁、汗流浃背,但大家浑然不顾。这时,大人们闲聊的场所经常会被孩子们“侵犯”,捉与被捉者围着大人身边打转,大人们还会不失时机地帮下忙。看着孩子们相拥而去,大人们总是宽容地笑笑,继续他们的话题。
记得那时月亮特别的圆,天空特别的蓝,夜也特别的短。玩的还不尽兴的时候,母亲们的喊声就此起彼伏。被喊者一个个垂头丧气,看着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去,其他人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心有余悸。看着自己的队伍逐渐减小,“头领”会不失时机地召开会议,研究对策及明晚的安排。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小家伙就象“丐帮”的弟子,围坐在“头领”的周围,一起谈论着看过的“战争片”,直讲得唾沫乱飞、热血沸腾......,直到最后被家人一个个揪走。那时作为“头领”的我总是最后一个回家,父母由于一天的劳累早已睡熟,奶奶会把门轻轻地打开,蹑手蹑脚地把我领到床边。一边拍打我身上的泥土,一边小声地告诫我不要贪玩。被窝里,奶奶总是把我冰凉的小脚放在她的胸口暖热。
回到老家,老椿树早已不在,一座崭新的楼房矗立在她扎根的地方。见到童年的那些伙伴,大家都好象陌生了许多。田间的劳作,岁月的蹉跎,已让他们没有了记忆中的活泼。徘徊在奶奶的坟前,想起自己冻僵的双脚,依稀感觉到她的体温。我只能默默地给她说“奶奶,在这里你冷吗?原谅你的长孙没有带来香烛和纸钱。但在内心里,在您那双苍白的老山羊一样的眼睛的盯注下,孙儿一丝不苟地回忆着您。”出门在外,我始终不能融入“城里人”的生活,我背负着整片故土的体温,思念着老家的寸草寸木。夜晚,明月升起。村子里没有了孩子们的喧闹,儿时的童真和童趣已荡然无存。只有电视里传来的歌声和偶尔的几声狗叫,给寂静的村子添些动静。我躺在床上,一阵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。
唉,多么怀念老椿树!